今天晚上,我要启动一个新的‘精准医疗计划(Precision Medicine Initiative)’。这一计划将使我们向着治愈癌症、糖尿病等顽症的目标迈进一步,并使我们所有人都能获得自己的个体化信息。
——摘自《2015年美国国情咨文》,奥巴马
“精准医疗”持续在全球医学界、科技界引起震荡。根据中国“十三五”计划,其间我国将启动一项“精准医疗重点科技研发计划”,旨在把示范中心的成果运用到临床实践。
四川省肿瘤医院院长、省医学甲级重点学科放射肿瘤中心主任郎锦义教授认为,目前我国医学界和科学界所做的,与上述目标有较大差距。
2016年5月22日-27日,美国哈佛大学举办“全球精准医疗管理”继续教育项目(Workshop)。来自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郑州、成都、厦门及南京的各领域专家型院长赴美,与哈佛专家面对面进行交流。
四川省肿瘤医院院长郎锦义教授受邀,参加了此次培训。他最大的感触是:“中国的精准医疗太泛了。我们现在做的,是30年前美国就反省、抛弃的套路。”
中国总是在动物身上做“精准医疗”
美国版“精准医疗”的关键词主要有3个,即基因测序、肿瘤、个性化。国情咨文如是说:“我们将我们的遗传密码与癌症进行‘配型’,并成为切实可行的标准,我们决定药物的剂量,将如同测量我们的体温一样方便--这就是精准医疗给我们带来的希望。”
郎锦义教授感觉,相对美国,中国“精准医疗”的应用领域和发展路数,不尽如人意。
第一,应用领域泛化。
奥巴马在国情咨文中举了3个例子,涉及:1. 癌症,列为“重中之重”;2. 罕见病,以欧裔中发病率最高的囊泡纤维化为例;3. 糖尿病,作为常见复杂疾病的例子。
郎锦义教授指出,“精准医疗”建立在分子生物学的突破之上,主要应用于那些有遗传信息改变的疾病的诊断和治疗。全基因测序问世后,确实解决了很多罕见疾病的治疗问题。测序让医学界找到了罕见的基因突变靶点,从而研发出相应药物,并能预测其何时发生效用。以肺癌为例,EGFR、ALK基因的发现,以及针对基因找到治疗方法并迅速投入临床,都是精准医疗的“成果”。
这些都清楚地提醒我们,“精准医疗”并不适用于所有疾病。“中国是全球第二大SCI发表国,但在‘精准医疗’领域发表的有影响力的文章,并不多。仅有几篇发表在SCIENCE等期刊上的重大成果,都是聚焦罕见病、肿瘤等疾病维度。” 郎锦义教授说。
第二,仍在“歧途”。
在美国整个科学研究体制中,“个体化”研究相关工作早就开始了。郎锦义教授解释:“最初,美国走了很多弯路,把钱花在分子医学的动物实验中。30年过去,钱花了不少,并没有产生革命性的医学突破。美国人不断反省,开始转换思路:从临床罕见现象出发,一旦发现有特异基因表现,马上培养细胞、传代,配套药物研究,再找到针对该基因的靶药物,并快速投入临床。这样,患者才能真正受益。”
反观中国,我们还停留在先假设、再做动物实验的阶段。而且,我们没有坚持自己的东西,总是跟在美国人后面,他们研究什么,我们也在实验室跟着干。“美国人理解不了,中国为什么总在动物身上做‘精准医疗’。幸而,2015年年底,国家科技部调整部署,提出要以临床为主推广‘精准医疗’。这是个好势头。”郎锦义教授说。
外科、放疗“个体化”进展明显
作为省医学甲级重点学科放射肿瘤中心主任,郎锦义教授认为,肿瘤外科和放疗技术的“个体化”,已经取得诸多进展。
在外科手术领域,肠道肿瘤机器人手术的精准性之高,已经做到纳米精度,即10个纳米内的肿瘤都能摘除。在成像、导航技术进步的辅助下,肿瘤放疗能够实现精确定位。如通过CT确定肿瘤和周边组织位置,进行立体三维的近距离精准放射治疗。
在采访当日,郎锦义教授就接诊一例病人:患者已在外院做过手术+放疗,如今复发。其他医院说没有治疗意义。结合两个功能核磁的波谱、弥散,以及PETCT-FDG的代谢值,郎锦义教授发现患者还有治疗价值,且有实现途径。
记者还了解到,海外已经发现,放射性药物激发荧光成像(REFI)提高灵敏度到2mm,有利于早期诊断;利用荧光显微镜实时观测活细胞中药物的作用情况,从而筛选出潜在药物,能加快药物研发。
四川省肿瘤医院是一个以临床为基础的医院。这次学习更坚定了郎锦义教授的信念:不做象牙塔里的学校。一切工作应该围绕着临床开展,临床发现问题,所有研究要跟上,尽快让病人受益。
据悉,医院下一步计划开展“分子生物银行”,就外科手术、放疗方面进行多模态研究等。
打破“合作困局”
郎锦义教授参加了20年的美国临床肿瘤学会年会。今年,他有幸且意外地看到,美国副总统拜登就白宫“登月计划”发表重要讲话。
拜登的发言围绕数据、合作和个体化展开。其中指出:“‘登月’计划将通过4个方法攻克癌症:增加癌症研究的新联邦投资、加强研究和患者数据共享、促进多学科合作、开展和招募新的临床试验。致力于将各种癌症机构组织集结到一起,共享知识、造福患者。”
美国“精准医疗”是战略性布局下的团队作战——这是此次赴美,郎锦义教授的最大感受。
以美国哈佛大学为例,它与全美几十家医院联合,形成偌大的一个网络。临床问题可以快速反馈到实验室,实验室一旦有了成果,就和几十家医院共同分享。
而在中国,医院只管看病,学校天天闷在实验室。围墙把彼此隔断,成果限于一隅。很多地方还存在错误认知,即“精准医疗不难,我们自己也能干。”如何将大家团结起来、转化合作,成为中国“精准医疗”发展的一大难题。
针对这一问题,四川省肿瘤医院计划与四川省省人民医院互补,将彼此的强项结合发展,不做重复建设。
“精准医疗不是万能的。我们现在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。关于这个词汇有太多的解读和概念。从医院领导班子到每个专家,都会有自己的答案。我相信,随着答案的统一,精准医疗在我国会有进一步发展。”郎锦义教授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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