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天夜里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,电话里是急冲冲的声音,告诉我父亲摔到了,做了个CT有颅内出血,让我抓紧时间回家。 随即连夜回到了家里,到了医院,父亲已经入住ICU了,身上连接的心电监护,就和自己给别人做完手术连上的心电监护一样。父亲已经没意识了,只有监护仪上的跳动的血压、心率和氧饱和证明父亲目前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。神经外科是我最不熟悉的一个科室,当年实习的时候也没有轮转,自己也从一名医生,变成了一名病患家属。见到了主管医生,了解了父亲的病情——危险期没过,还有可能继续出血,加上长期服用阿司匹林的原因,手术和再次手术的可能性都很大。自己马上没了头绪,母亲哭着问我怎么办。能怎么办呢,就像大多数老百姓一样,给大夫说不用管钱,用最好的药,联系教授给父亲看病。 随着出血的增多,父亲的意识越来越不好,复查了个CT,主管医生说有了手术指征,要考虑手术问题了。母亲在旁边喃喃的哭泣,不停的说好好地一个人摔了一下怎么就摔成那样了呢,不停的说如果父亲没了我们怎么过呢。我也没有想到,我给别人谈了那么多术前谈话,会有一天以一个患者家属的身份签那些手术同意书,我送了那么多患者进手术室,会有一天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手术室。术前,我突然有一种想向主管医师下跪的冲动,说一定要救救我父亲,中国人是没有信仰的,不信佛,不信上帝,但那一刻,大夫,成了我心中的神。 手术的时间很漫长,术后父亲继续入住ICU,嘴里的气管插管,监护仪上滴滴的声音,证明我父亲还活着,可那又怎样,我怎么喊他他都不知道,我怎么哭他也不会有感觉。以前和同学说,到了进ICU上呼吸机的地步,就不要治了,即费钱又受罪。但当身份转换了时候,我才明白患者家属的心理,有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的,即使这个希望很渺茫,或者说只是一点点的可能性。 手术后是漫长的镇静时间,是慢慢的等父亲苏醒的时间。一天中除了探视,剩余所有的时间是在ICU的门口等着,虽然没什么事,但总感觉着在门外才心安。镇静药已经停了2天多了,下午探视时父亲还是一点意识都没有,医生告诉我们父亲的情况不好,病情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,我和母亲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。但就在那天晚上,一名护士出来告诉我们,父亲有意识了。我和母亲相拥而泣,奇迹,也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 现在父亲已经从IUC转到监护病房了,能喝水,能听懂简短的话,但有时还会迷糊,熟悉的人还不认识。但我已经很满足了,以后能让我陪他说说话,能坐在轮椅让我推他转转,能知道我在孝敬他,就足够了。
擅长疾病:五官科,尤其擅长近视